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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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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來京

李淵拒絕登基在大臣們的預料之中,如今皇帝纏綿病榻,李淵以太子之身監國,他的兄弟都被他弄進了牢裏,已無奪嫡之風險,雖沒有皇帝之名,卻已經有皇帝之實。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皇帝說不準哪天就死了,等到熬死了皇帝便可以順理成章地繼位,哪用得著著急。如今急著登基,後來史書偷偷加筆,平白落個得位不正的話柄,不劃算。

今日之事,不過是李淵在逼著群臣表態。

曾經世家勢大,朝堂全憑世家把持,皇權也不得不為世家讓路,皇帝以前朝臣子和本朝武將苦苦支撐,也難以與世家抗衡。可如今風雲變幻,世家已經大不如前了,前幾日裏對世家地清洗,有多少是真的因為世家與狄虜勾結,與皇子勾結,又有多少是順手為之來削減世家勢力,恐怕只有太子和別滅的世家自己知道。

年輕的未來皇帝不滿足於與世家分享自己手中的權力,沈家不愧為世家之首,早早察覺了這位的野心,早早盡忠來了。雖然沈故這日之舉打了眾世家一個措手不及,可誰也不是初入朝堂的無知小兒,稍稍思考也就明了了沈故的用意。

世家聯盟已經成為沈家的負擔,沈家已經不滿足於拖著這些尾大不掉的小世家爭權奪利,他們選擇了一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眾臣之路,將刀子對準了曾經萬分信任他們的盟友,說不準之前遭到清洗的世家名單就是沈故提供的,不僅幫了太子,也是為自己排除異己。

不管世家如何痛心疾首,他們已經晚了沈家一步,便不能再晚其他人一步。在這場註定要有世家犧牲的戰爭中,跑在前面總不至於死得太快,一時間,各世家紛紛呈上密折,互相檢舉攻訐已然成風。世家之間彼此糾葛至深,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別人家那裏藏著什麽樣的秘密,只要盡快把別人的秘密遞上去,期盼著太子找到那個可以殺的雞,自己可以安穩地做那只猴。

雀兒摸進皇宮的時候就看見李淵和沈故正一同看世家呈上來的這些密折。她繞著金羽衛一路走房頂而來,到了殿前,見殿中守衛並不嚴密,便直接進去了。

“你這守備實在空虛,若是有人想刺殺你可怎麽辦。”

雀兒突然說話嚇了殿中所有人一跳,周圍伺候的小太監一聲尖叫就要高喊“有刺客”,卻被李淵給攔下了,還讓所有人都退下。

待人都退走,只剩下李淵、沈故和雀兒三人,李淵才開口問道,“你又不是沒有進宮的腰牌,怎麽這麽進來嚇唬人。”

雀兒只當聽不見,自顧自地說,“你以後要做皇帝,皇帝肯定很多人想刺殺你,你該養些厲害地暗衛貼身保護,正好我回來時路過隱殺樓順了點好東西出來,他們訓練人的法子你要不要。”

問著要不要,其實已經掏出來擺在李淵的桌子上了。一旁沈故伸著脖子也只見了個什麽都沒寫的封面,便調侃雀兒,“回來得那麽急,你還有工夫去隱殺樓拿東西。”

“不止,我還有別的發現。”雀兒翻開這本訓練刺客的冊子,指著其中一頁的標記說,“隱殺樓最初是趙家的勢力,可惜被我師父屠光了,不然去抄了趙家,你也不用自己練刺客了。”

雀兒想了想又說,“四大世家全都狼子野心,沈家卻只出了一個沈故能激流勇進抓住太子殿下,沈家這樣都能穩住世家之首的地位,奇哉怪哉。謝長留說的。”

雀兒說完便不再理沈故,看向李淵,“你可收到狄虜的消息了,我們急著回西南,若是沒什麽新消息我便帶著王妃今日啟程了。”

李淵嘆了口氣,拿起一封奏折遞給雀兒,“正巧剛批過,東南王率大軍來朝賀歲,共慶新年。”

雀兒皺著眉頭沒有接奏折,只是說,“我識的字不多,看也不看明白,你便直說需要我做什麽吧。”

“我需要你多留幾日,看一看東南王到底帶的是哪來的兵還有他到底想幹什麽。現在這時候可不像是進京賀歲的,倒像是來爭皇位的。”李淵把奏折收回去,緊緊地盯著雀兒。

雀兒點了點頭,“那便再等幾日,你們見了誰要殺,就來通知我,我回去了。”說完她便轉身離去,殿中兩人只見到她一躍而上就消失不見了。

沈故拿起雀兒留在這的隱殺樓訓練手冊翻看,“謝長留罵得還挺對,都說四大世家,怎麽我們沈家就這麽廢物。這東西來得正是時候,到時候雀兒殺了人,我便帶人抄了趙家,既解決了東南王又解決了趙家,甚美。”

李淵撇了沈故一眼,拿過手冊快速翻看,“怪不得雀兒姑娘看不上你們家的那些廢物刺客,這麽練能活下來的自然是高手,你回去也照著練一練,到時候把他們拉到東南王面前去裝隱殺樓也像樣。”

沈故明白李淵的意思,四大世家能夠控制其他小世家的威懾便在死士的質量與數量上,光看隱殺樓出身的雀兒能夠行走宮禁視守衛於無物便知道差距可以有大。如今四大世家四去其二,眼看著趙家也要沒落,李淵自然看不得沈家還好好的養著死士,他是要借著這次的事情廢掉沈家的死士,從此,世家便真的不能成氣候了。

可是沈故已經走在這條路上,便沒有退路,世家大勢已去,這大勢就是他親手斬斷的,沈家只能依附於李淵。沈故再次接過手冊,笑著對李淵說:“容臣抄錄一份,回去練一練,好讓家裏的那群廢物更得用些。”

沈家到底有多少死士,又該派多少死士出來,還不都是沈故說了算。死士,便該是到了啟用那一刻前除了主家誰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按照隱殺樓的這個訓練法,待到李淵有了屬於自己的暗衛勢力還需五年,五年過去,誰又知道是個什麽光景。

*

東南王來得很快,距他來京的折子不過兩天,他的大軍已經到了京郊金嘯衛的大營門口,可也只能到門口。李淵一早就下了命令,衛老爺子守著大營不許任何人進,只說讓東南王去請旨,沒有皇帝令太子令,管你哪來的軍隊都進不了金嘯衛大營。

雙方僵持的時間一長,東南王的軍隊便有些躁動,衛老爺子眼皮一掀,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意,“東南王,您治軍似乎,嘖……”

話不說完,卻比說完了更讓人窩火。

衛老爺子是前朝將領,葉陽進京的時候正好和他對上,衛老爺子心知皇帝昏庸,又見葉陽談吐不凡可堪明君,便也沒有抵抗直接來了城門。他沒能做一個忠臣,卻自認做了一個有益百姓的將領,新朝時候李庸也請衛老爺子重掌兵權,可他不肯,只窩在金嘯衛大營中練兵,給大良各處守軍送了一茬又一茬的新兵。

除了東南邊將,東南王不要,他要自己征兵,只因為西南王到了西南之後收歸流民沖入軍隊,所率部隊進一步壯大,東南王有樣學樣,也要如此。李庸也答應了,還說邊境的王爺確實應該自己征兵,一點也不提若是他們擁兵自重怎麽辦,給足了信任的樣子。

在東南王這,他與衛老爺子未曾正面交手,甚至連見面都寥寥,可既然已經改朝換代,那你前朝的將領自然是他這新朝將軍的手下敗將。

如今被一個手下敗將嘲諷,東南王出離憤怒,恨不得抽出佩劍一刀捅了面前的老匹夫。

可他不能。

衛老爺子背後就是金嘯衛大營,他如今做出一點過激舉動就是謀反,雖然他這次進京本來就圖謀不軌,帶來的兵也有很多問題,可還沒到他計劃舉事的時候,若是此時惹事,打草驚蛇,那就全都瞞不住了。

於是東南王便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他原本想讓士兵繞著金鱗衛大營紮寨,也算是退一步的選擇了。誰知道衛老爺子還不肯,派了一隊金嘯衛來領著他的士兵去規定的地方紮營。

規定的地方,東南王一看那地方就覺得不妙。所謂規定的地方在京郊一處山坳,三面皆是山壁,只有一面方便進出,唯一的優點是水源離得極盡。

可這不管是只要被人一圍就成了困獸的唯一出口,還是從上面落石就能把大軍盡數砸死的三面山壁,怎麽看都絕對不是紮營的好地方。

再沒有比這種地形適合埋伏的地方了,金嘯衛怎麽會帶著他們來這種地方,不讓他們進入大營已經足夠蹊蹺,如今又引他們來這裏,不會是京中發現了他們的謀反計劃吧。畢竟不管多麽精銳的部隊進了這種地方,只要被敵軍一圍就只有死路一條。可東南王已經率軍進來了,便再沒有出去的機會。

除非東南王現在便殺了領路的一隊人,舉旗反了,帶著兵殺出去。可東南王仍有顧慮,還像裝一裝忠君愛國卻遭了奸人蒙蔽的樣子。

到底該如何做,東南王舉棋不定,在他猶豫的時候,領路的一隊兵已經退到了足夠安全的距離。

不過東南王也顧不上金嘯衛的士兵了,他的兵內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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